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忧虑:“秀娃倒是说老师讲的东西新鲜……可这新鲜,不当饭吃啊。
娃他爹死得早,俺就指望秀娃多认点字,将来……唉!”老校长王保根的压力最大。
他既要面对村民的质疑,又要应付偶尔来检查的乡里教育干事。干事上次来,
翻看着孩子们画满奇奇怪怪图案和符号的“石头作业本”(林知让孩子们收集的平整石板),
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王校长,这……这像什么话?教学大纲还要不要了?基础不打牢,
尽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成绩怎么上去?升学率怎么办?”王保根只能赔着笑脸,
一遍遍解释:“林老师……有他的方法,说是激发兴趣,因材施教……”“因材施教?
这穷山沟里有啥材?”干事不耐烦地摆手,“我看他就是年轻,瞎胡闹!你得多盯着点,
不能由着他性子来!下次再来,要是还这样,我得向上面反映了!”王保根送走干事,
回到自己那间兼做办公室和卧室的狭小房间,
灰尘覆盖的奖状(那是十几年前青石崖小学唯一一次在乡里统考中得了倒数第三名时发的),
愁得直嘬牙花子。他摸出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着,烟雾缭绕中,他想起林知来的这半个月,
孩子们的眼睛,好像是比以前亮了些,敢大声说话了,甚至那个最闷的水秀,
前天居然主动问他知不知道为啥山顶比山脚冷。可……这能当分数吗?能当升学率吗?
王保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找到林知,委婉地提了提家长和乡里的意见。
林知正在用一把小刀削制什么木器零件,头也没抬:“校长,我知道规矩。但有些能力,
比试卷上的分数更重要。给我点时间。”“时间……娃们耽误不起啊……”王保根叹了口气,
看着林知专注的侧脸,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奇怪的笃定,
让他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老汉,竟然生出一丝莫名的、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期待。
也许……也许这个怪老师,真的有点不一样?风波暂时被压了下去,
但空气里弥漫的紧张和怀疑,却像山雨欲来前的低气压,沉甸甸地...